第335章 父子对话（1）

五月初，高峻山接到百里沙的来电，告诉他皇后娘娘生病了，请他速速回京。
  正宫娘娘病倒了，高峻山哪敢怠慢，回京是必须的，但是东南亚的局势还未稳，他离开后谁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呢？
  当然是他的儿子。
  高峻山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他的大儿子高红兵就在新加坡，可以让他来仰光坐镇，正好可以考察一下这位东南亚总督处理国事的本领。
  于是，他一道命令，将大儿子高红兵从新加坡调到了仰光。高峻山有好几年都没见过这个儿子了，这次见面，父子二人有许多的话要说，高峻山把他儿子领上二楼不让外人打扰，他要与儿子进行一番促膝谈心。
  二楼是高峻山的寝宫，没有高峻山的命令，是谁也不能上来的，就连他的妃子阮芳青想上来，也必须经过高峻山的同意方可。
  一个女佣人把一壶茶水端上二楼之后，恭恭敬敬地摆放在茶几上，便退了下去，高峻山父子二人，分坐在茶几两旁的太师椅上。
  “你下个月就满二十三岁了。”高峻山用慈爱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
  高红兵道：“下个月十三号。”
  高峻山感叹道：“想不到二十三年这么快就过去了，要是你娘还在就好了，现在的荣华富贵，她已经看不到了。”
  高红兵无声地暗自掉泪。
  高峻山道：“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华夏江山。你作为朕的长子，更加的责任重大呀！”
  “孩儿知道。”高红兵自知自己的责任，他已经知道了让他来仰光的原因，所以他关切地问，“听说皇母生病了？”
  “正是。”高峻山道，“朕要回京城了，去看望你的皇母。这次把你从新加坡调过来，就是让你在仰光坐镇，掌控东南亚的军政大权。”
  高红兵由衷地感激道：“多谢父皇对孩儿的信任。”
  高峻山道：“你现在不小了，是该替朕分担分担一些重担了。在把重任交给你之前，朕有些事情是要对你说清楚的。”
  “请父皇指教，孩儿定当认真遵循。”高红兵谦逊道。
  高峻山端起茶杯，示意高红兵喝茶，然后才说道：“朕先问你一个问题，是创业难还是守业难？”
  高红兵答道：“天下大乱之时，群雄四起，攻城略地，战争激烈，创业的艰难是显而易见的，这是要付出千万人的热血，才有我们今天的基业。”
  高峻山道：“得到天下后，容易骄傲自满、享乐腐化，国家的衰败便由此而开始。所以，自古以来的帝王莫不得之于艰难，而失之于安逸呀！你须记住，创业难，守业更艰难。”
  “孩儿谨记父皇的教诲。”
  高峻山问：“父皇再问你，明朝为什么会灭亡？”
  高红兵道：“前朝的军政大权都集中在皇帝的手上，特别是明晚期，皇权空前加强，一国之政治，经济，文化，军事，都集中在一人之手。他们以为，只要大权绝对在自己的手中，江山就会永固，殊不知不受牵制的权力必然走向腐败。此外，宦官专权，祸国殃民。孩儿目前就想到这些。”
  高峻山道：“说明朝为什么会灭亡，理由可以说上一天一夜，什么亡于党争、亡于厂卫、亡于宦官专政、亡于土地兼并、亡于没有银子……，这些都是扯蛋，依朕看，明朝就是国运已尽，到了他该完蛋的时候了，该轮到朕坐江山的时候了。”
  “国运已尽？”
  高峻山深一层地向他儿子提问：“你说说看，为什么历来的朝廷只能维持二三百年？”
  “这、这个孩儿从没想过。”
  高峻山道：“我国是一个农业大国，从事社会生产劳动的绝大多数都是农民。这些自耕农经济就是小农经济。小农经济，属于是自然经济，它的特点一是分散，二是生产出来的产品都用来自己消费或绝大部分用来自己消费，而不是进行商品交换，是一种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
  “小农经济？”高红兵自言自语。
  高峻山接着说道：“老百姓所追求的理想生活就是‘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
  高红兵道：“‘老者衣帛食肉，黎民不饥不寒’此乃孟子所言，出自《齐桓晋文之事》。”
  “看来你没有白读书，孟子的话你也能记得出处。”高峻山表扬了儿子一句。
  高红兵谦虚道：“这几日没事，孩儿正好在看孟子的书。”
  高峻山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农民们若能风调雨顺、无灾无难，靠着几亩薄田，还能勉强度日，若遇天灾人祸，则难于维持生计。疾病，天灾，战乱，重赋等等，都会导致农民破产。破产后的农民就会失去土地，从自耕农沦为佃农，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就会一步一步地集中到大地主手里。土地兼并失去土地的农民无法保障生活，在社会矛盾激化的情况下就会发生农民起义。经过农民起义的冲击和洗礼后，政权必将更替，土地得到重新分配，社会矛盾得到缓解之后，又开始进入下一个循环。这就是江山易手的原因之一。”
  “还有什么原因会导致朝廷灭亡？”
  高峻山道：“我们国家是一个阶级社会，阶级矛盾是社会的主要特征。随着时间推移，土地兼并激烈，贫富分化严重，这些都将导致既得利益阶层的出现和壮大。这些既得利益阶级把持着朝廷和各级衙门。但由于国家的利益和既得利益阶级的利益不完全重合，使得政策的制定主要维护既得利益者的利益，而无视社会的发展的需要。这样就导致了朝纲废弛，吏治腐败，奢靡成风，最终必将导致大规模的农民起义。”
  “如何避免？”高红兵问。
  高峻山继续道：“针对这些危机，一些有远见的皇朝会有一些政策调整，进行一些改革，这些改革往往会有效果，比如王安石和张居正改革。但是，由于他们自身的局限，无能力完全纠正错误，也没有愿望自动退出历史舞台，最后矛盾总爆发，王朝也就在农民大起义中灭亡。”
  “真就没有办法避免吗？”
  高峻山没有正面回答高红兵的提问，他继续说道：“经过农民起义之后，新的政权建立了起来，土地矛盾和社会矛盾得到缓解。但是，如果此时生产力遭到了很大的破坏，比如耕地废弃、农民流徙、人口下降等等，则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来恢复元气。此时当政者若能采取合适的政策，比如轻徭薄赋，整饬吏治，厉行节约等等，则可以恢复生产，经济得以繁荣。这样的例子有西汉的文景之治，唐朝贞观之治和开元盛世等等。”
  高红兵似有所悟：“父皇，孩儿明白了，我们现在正是处于恢复元气的阶段。”
  高峻山提醒道：“但若新的当政者不采取与民休息的政策，反而横征暴敛，严刑酷法，四处征战，那么社会有限的生产力不能满足这些需求，王朝就容易崩溃。秦和隋就是典型的例子。”
  “难怪他们传至第二代就灭亡了。”
  高峻山继续道：“新的政权建立之初，人心尚未完全归附，统治合法性未能完全解决，权利的传承存在不确定因素，比如功臣、权臣的存在，继承人的确立问题。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不仅会引发地方势力反抗朝廷，朝廷内部也将会有各种势力相互对抗。如果不能及时解决这些问题，政权就有被颠覆的危险，例如秦之胡亥杀扶苏，唐玄武门之变，明靖难之役等等。”
  高红兵听到此处，倒吸了一口冷气，问：“我朝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吧？”
  高峻山点醒高红兵：“在我朝廷内部也是存在着各种势力的角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