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 的确是猪对手那边给了神助攻。
  可惜，司霍这脑袋瓜子想破天，都想不到世界上会有这种大好事。
  所以他左思右想, 只能归咎于自己的业务能力又提高了！
  带节奏能力越来越强了！
  其实一开始, 水军们下场时带的节奏那叫一个温吞, 那叫一个不容易被人察觉啊。
  【哇，清韵家里有钱，从小娇生惯养长大, 没想到现在还能这么有爱心】
  用赵清韵家里有钱，现在剪vlog却是展示爱心，去暗暗内涵宁檬没有爱心。
  【心疼清韵, 注意到你半个月前后肤色的变化，肯定是踏踏实实做了很多好事的】
  用赵清韵吃苦暗暗内涵宁檬不够踏实。
  ……
  不管网友们有没有听出来里面的内涵，总之, 这火在水军的把控下，温温吞吞烧了起来。
  没过多久，司霍登上了他那用户名叫‘屠尽天下炫富狗’的马甲号, 开始在底下煽风点火。
  【先瞧了赵清韵的vlog, 再过去瞧了其他明星的vlog, 现在引起极大的心理不适】
  【想炫富就炫富吧，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放在一起对比真的高下立判】
  他这两条评论, 指向性过于明确了。
  评论一出来, 吃瓜路人和宁檬的粉丝就炸了。
  【路人, 原本不站队, 但现在被恶心到了】
  【有病吧, 宁檬那条vlog是千万粉丝福利, 就是想单纯展示下自己的生活, 这也叫炫富？这对你来说是炫富，对她来说是日常好吧】
  【我窒息了，这评论是哪个小学生写出来的？？？】
  而另一边，水军头头和他的手下们懵了。
  在水军群里，头头发消息问：【那个屠尽天下炫富狗是谁啊！不是都告诉了你们，得慢慢来，得循序渐进温水煮青蛙吗，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连成语都看不懂吗！】
  【谁啊，我耐心有限，现在给我认错然后删掉评论！】
  可是左等右等，水军头头都没揪出来那个‘屠尽天下炫富狗’的真实身份。
  好一会儿后，有个手下弱弱冒出来说话：【头，那我们现在还带节奏吗？】
  头怒了：【顾客给的钱足够，带！现在给我继续去努力，把那两条评论给压下去】
  【我不管刚刚是谁做错了，反正没第二次，不然等会儿我好好收拾你们！】
  等水军头头骂完他的手下，再回去看微博时，才发现微博风向已经变了——
  除了那个叫‘屠尽天下炫富狗’的账号外，还有什么叫‘芳草萋萋’、‘野火烧’、‘我永远爱我家哥哥’……
  这一系列账号都在疯狂带节奏，论起专业程度来，不比他们这种有规模的水军差到哪里去。
  之前是黑粉各占半边天，现在‘粉丝’的实力蹭蹭蹭往上增长，评论画风也从‘心疼赵清韵’之类的，转变成疯狂拉踩宁檬。
  水军头头顿时怒了：“这是顾主不够相信我的业务能力，又找了一伙人下场？”
  “那伙人分明什么都不懂，这不是连带着影响我做生意吗！”
  司.一人成水军.霍在带完节奏后，深藏功与名，潇洒抽身走人，把烂摊子留给这些真正被聘请的水军以及赵清韵。
  *
  司霍伸了个懒腰：“搞定了。”
  “这么快？”宁檬侧头，有些惊讶。
  司霍十分自信：“术业有专攻，演戏我这经纪人不如你，但在这方面我可是专业的。”
  宁檬不由一笑。
  这话说得倒也对。
  反正绝大多数时候，司霍这个经纪人都是非常靠得住的。
  “那再交给你这个专业经纪人一个任务。去查我银行流水，找到公益方面的一笔笔汇款。”
  以前总觉得自己出生在宁家，是因为运气不好，宁檬从出道赚了钱开始，就一直在积极做公益。
  她的银行流水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其实如果不是必要，宁檬是从没打算公布自己的捐款情况。
  毕竟她做公益一直不带任何功利性，不是为了洗白，更不是为了增加路人好感。
  但遇到现在这件事，公布捐款情况是最直接的破局方法。
  司霍受托去查银行流水时，宁檬想办法搜索到《齐霜有约》电台信号，安静等着赵清韵出场。
  赵清韵正在电台直播间里等待。
  没过多久，她就坐到了电台主持人齐霜身边。
  因为高瑶有打过招呼，齐霜还是比较给面子的，简单闲聊两句，就把话题引到了公益上面。
  赵清韵开始解释她做公益的初心：“我很喜欢小孩子，他们朝我微笑、牵起我的手时，我发自内心被他们感动到了。”
  “一开始去山区，我以为条件会很艰苦，我很难坚持下来，但没想到我被他们打动了，随后因为他们而坚持下来了。”
  赵清韵矫揉造作、带着感慨的声音从电台里传出来，宁檬下意识抖了抖，然后连忙伸手关掉电台。
  她看向司霍：“怎么样，银行流水查出来了吗？”
  因为宁白驹是银行的重要顾客，司霍这边一给银行经理打电话，对方压根没有推脱，直接帮忙查起电子流水账单，然后用邮件传了过来给司霍。
  司霍确认无误，他点了点头：“可以了，你等我截图。”
  在截图的时候，司霍也顺便得知了宁檬的公益支出。
  以前刚出道手头不宽裕，她的捐款都是几百块。
  后来拿的片酬逐渐多了，她捐款数额也逐渐增加。
  巅峰就是上次慈善晚会和她生日后两天。
  司霍心底感慨：
  从认识到现在，宁檬几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无论怎么变，她本质还是如此。
  从未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染得做了改变。
  “截图好了。”心中感慨之下，司霍声音也变得放轻许多。
  宁檬莫名其妙扫他一眼：“怎么了？换季了嗓子不舒服？”
  司霍心底的所有感动……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他暗暗咬牙，努力微笑：“是啊，今晚我就去买点凉茶喝。”
  宁檬‘哦’了一声：“我家有啊。我找保姆给你冲一杯算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说着，宁檬就站了起来，直接走去找保姆。
  平常保姆不会留在公寓里，但午饭和晚饭饭点她会过来做晚餐。
  司霍无奈，就当自己喝凉茶润嗓子了。
  反正换季了嗓子本来就容易不舒服。
  他拿出手机，登录自己这个经纪人的工作账号。
  同时，司霍在考虑要写什么文案比较好。
  反正他的文案要有文采要有格调。
  一定不能像赵清韵的微博文案一样，像极了小学生风格。
  “还没想好？”宁檬踩着拖鞋走回来。
  保姆跟在她身后，端着一杯冲泡好的凉茶过来，轻放在了司霍面前。
  “还没啊，你有什么建议吗？”
  宁檬直接伸手，抽走了手机。
  “要什么建议啊，直接让我来编写不就好了？”
  这么麻烦干嘛。
  妖界那两百年，可能极好的锻炼了她的口才。
  不然宁檬觉得，她怎么越来越会说话了呢。
  她刚刚编辑的微博是这样的：【公益不是拿来炫耀的手段，更不是拿来洗白的利器】
  后面附上银行流水九连图。
  编辑好之后，点击“发送”。
  宁檬把手机抛回给司霍。
  “接下来就看赵清韵要怎么做回应了。”
  微博后面附带的九连图，清楚显示了她从三年前开始就一直在做公益。
  那些说她炫富的，说她没有赵清韵有爱心的……
  现在就看赵清韵到底能不能拿出时间线更早的截图了。
  而以宁檬对赵清韵的了解——她拿不出来。
  赵清韵无利不早起，压根不是那种有同情心的人。
  ***
  赵清韵对自己的应答十分满意。
  关于这番应答，她早早就打了好几遍腹稿，推敲确定过不会出现任何错误。
  等访谈结束，赵清韵先和主持人告别，这才踩着高跟鞋走出直播间。
  她志得意满，已经期待着自己能重新回到拍摄电视剧行列里。
  可第一个给她痛击的，是她的经纪人高瑶。
  高瑶附耳小声道：“微博又出事了。”
  赵清韵穿着十厘米高跟鞋，听到这话险些崴了脚。
  她现在最怕听到“出事了”这句话，其次就是“又出事了”这句话。
  她抿了抿唇，勉强镇定下来。
  “高姐，我们先离开直播间吧，这里人多眼杂。”
  高瑶点点头，和助理一块儿扶住她离开。
  在走出省电视台时，赵清韵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微博，看到底下的评论她险些一个头晕目眩昏过去。
  那些水军是疯了吗？！！
  说了让他们慢慢把火引到宁檬身上，评论区里那叫慢慢，那叫引到宁檬身上？
  火直接烧成了滔天巨火，烧在了她自己身上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赵清韵暗骂一声。
  “怎么了？”高瑶隐约听到她在说话，侧头问道。
  这种找水军黑人，但水军操作不当，以至于火烧到她自己身上的荒唐事……
  赵清韵下意识隐瞒，没有告诉高瑶。
  她勉强找了个借口糊弄过去。
  高瑶也没注意她的异样，蹙着眉道：“你去看看宁檬的微博吧。”
  赵清韵心头咯噔一下，打开微博，果然发现很多吃瓜网友在宁檬微博底下@她。
  用力抿了抿唇角，赵清韵恢复镇定。
  她点开宁檬的微博，看清那行字以及底下那九张图后，赵清韵猛地瞪大眼睛。
  因为太过惊讶，她走下台阶时不小心崴了一下脚，高跟鞋跟又很高，赵清韵直接一个踉跄往前扑倒，头砸在了自己的车子上。
  “啊。”她捂着额头，痛呼了一声。
  “清韵你没事吧。”助理连忙道，“对不起，都是我刚刚没有拉住你。对不起对不起……”
  赵清韵直接狠狠甩开助理的手，捂着额头瞪她一眼：“我们先上车。”
  在他们三人都没注意到的地方，有个狗仔的身影一闪而过。
  ***
  微博底下，已经有很多人——【@赵清韵】
  【纯路人，以前对宁檬和赵清韵都没什么好感，感觉一个在微博太高调一个有病，但现在是真的对宁檬从路转粉了。拉踩好玩吗？公益拿来洗白好用吗？@赵清韵】
  瞧见类似的评论不少，司霍就知道这次事情成了。
  宁檬不仅顺利抽身而去，还把赵清韵踢进坑里，连带着帮赵清韵把土踩实了。
  司霍道：“赵清韵接下来应该没有招了吧。”
  宁檬沉吟片刻：“应该没有了。”
  “倒是我们这边，我觉得可以深挖下去。我不相信赵清韵真能安安分分在山区待上半个月，你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
  司霍道：“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两人聊天时，某爆料大v爆出赵清韵在省电视台摔跤撞上车子的狼狈照片。
  因为这个照片和微博是联动的，很快，这个照片也被送上了热搜。
  宁檬再次刷新热搜榜单时，就瞧见了。
  她点进去看，底下评论基本都在嘲讽赵清韵心态稳不住就别出来拉踩了。
  【no zuo no die，请赵小姐把这句话当作自己的座右铭ok？日日警醒自己不好吗？】
  宁檬对上面这条评论深以为然，直接用自己的小号点了个赞。
  在司霍调查起赵清韵在山区的事情时，宁檬继续沉下心剪视频。
  等她觉得肚子饿了，和司霍去吃保姆煮好的晚饭时，宁檬发现k市公益支教的组织官博冒了出来，不建议网友们一时兴起去支教。
  【这些山区孩子多数是留守儿童，他们需要的，是相对稳定的师源，而非一时兴起前去。如果大家想要捐献爱心，可以直接捐赠一笔款项，或者将购买的文具寄到山区学校，万分感谢。】
  要知道，赵清韵前去支教的那个山区就是在k市。
  现在官博冒出来说这么一句话，指向性简直不要太明确。
  宁檬点了个赞。
  对，这次她用的是微博大号。
  想了想，宁檬侧头看向司霍：“后续可以联系这个组织，如果他们有需要，我这边会捐赠一千本童话书和一千个书包过去。”
  比起短期支教，那些孩子也许更需要这些崭新的童话书、崭新的书包。
  司霍默默比了个ok的手势。
  等吃完晚饭，又忙了一个多小时，宁檬总算把vlog剪完。
  她看了眼微博，赵清韵仿佛死了一样，一直在安安静静装死。
  倒是微博热搜已经被撤光了。
  宁檬耸肩。
  撤就撤吧，反正该吃的瓜网友都已经吃够了。
  她站起身去浴室洗澡，半个小时后，披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
  宁檬拿起手机一看，发现给她发来消息的人不少。
  大家都在打听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连封攸宁，也发来消息问她还好吗。
  宁檬先点开跟封攸宁的聊天对话框：【？你也吃了微博的瓜？】
  大晚上的，那边回复得很快：【朋友知道我认识你，特意分享给我的】
  宁檬回复道：【还好啊，打脸赵清韵是常规操作，我不会被她反打脸的】
  想了想，宁檬还把她刚刚剪好的vlog发去给封攸宁，问她感觉怎么样。
  【封攸宁：镜头把控不行，这应该不是你拍的吧】
  宁檬：？？？
  这关注点，简直偏得不能再偏了。
  那边也不知道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还是刚刚是为了逗宁檬，这才不疾不徐补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第一次知道柠檬可以有这么多样式】
  毕竟连柠檬形状定制杯子，顶端为柠檬形状的勺子，柠檬形状袖扣……这些都有。
  这天下还有什么不可以和柠檬样式沾边的？
  随意聊了几句，等到晚上十二点，宁檬准时把剪好的vlog发出去，配字：【美食博主在线营业，大家就尽量捧个人场吧】
  搞定这一切后，宁檬安安心心躺在床上睡觉。
  不过这一晚，对很多人来说都能算是无眠之夜了。
  尤其是坐在沙发上，眼眶通红的赵清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