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0节
??文胆是文宫最强大但也最脆弱之物,方运每形成一个念头,都会如同一物碰触文胆。 ??若念头无暇无垢,则锤炼文胆。 ??若念头纷纷乱乱,则会在文胆之上留下极浅的痕迹,不久之后便会消散。 ??若念头掺杂负面,比如痛苦,比如犹豫,比如为恶,比如怀疑等等等等,都会留下清晰的痕迹,若是相似的负面念头不断形成,最终会在文胆之上撕开极小的裂痕。 ??这些细微的痕迹与裂缝是不会迅速导致文胆开裂甚至碎裂,但是,只要这些痕迹裂缝在,一旦出现相似且非常突然的念头,则可能引发文胆开裂。 ??每一道痕迹,每一条裂缝,都藏着致命的危机。 ??更何况,文胆与唇枪舌剑息息相关,这些细微的痕迹与裂缝都会影响唇枪舌剑的威力。 ??现在,那些杏花落在上面,不断融化。 ??每一朵圣杏花融化后,外放的力量都会修补一些细微的痕迹与裂缝。 ??方运双目紧闭,其余人羡慕地看着方运,这就是杏坛之主和外人的区别,在场所有人只能吸收极少的圣杏花的力量,就算再用力吸,其余的圣杏花粉也不会飞进他们的文宫。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自己吸收的圣杏花粉跟方运比起来,相当于残羹冷炙,不过,没有人有怨言,因为仅仅坐在这里,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大机缘,即便是大儒进入也会非常珍惜。 ??待方运吸收足够的圣杏花粉,董文丛道:“恩师,文院外聚集了各国各世家的特使,明为贺喜,实则争夺这小杏坛的使用权。” ??第2067章 庆国威胁 ??“让他们等着。” ??方运并不理会外面的人,即便传书源源不断。 ??随后,方运紧闭双目,开始修习。 ??其余人一见方运如此,恍然大悟,这里可是教化圣地,而且是圣地初开,虽然积聚的圣道不如将来强大,但却更接近原始的圣道力量,对文位低于大儒的人来说反而比以后更佳。 ??于是,文院的所有官员开始修习。 ??时间慢慢流逝,文院外的人越来越多,而庆国的礼部左侍郎、鸿胪寺卿与鸿胪寺少卿全部抵达,这意味着,现在庆国已经没办法进行高规格的外事活动,无论是国君还是阁老,若是出访离不开鸿胪寺的两位大员。 ??这更意味着,庆国已经把来访巴陵城提高到国家的层次,只不过碍于礼节最高只能派出吏部侍郎,若是不顾礼节,庆国恐怕会派出辅相甚至右相出访巴陵。 ??不仅庆国派出礼部侍郎,其余八国同样派遣礼部侍郎抵达,像启国等几个大国,甚至还加派了其他同级别的官员,以示看重又不会坏了礼教。 ??毕竟,尚书与阁老没有先访一州之地的先例,只能以国事之礼拜访完国君后才能前往巴陵城,那会严重拖延抵达象州的时间。 ??景国朝廷则直接派出姜河川,现在姜河川已经是景国国君之下官职和文位最高的官员。 ??各世家则清一色出动大儒前来,一些衰落的世家的家主甚至亲自前来。 ??教化圣地,很可能决定一个世家的兴衰。 ??至于其他虚圣家族或豪门,有大儒者则派遣大儒,无大儒则家主亲来,名义上是祝贺,实际上他们知道已经失去争夺小杏坛的资格,不过是想尽力一搏争取机会。 ??文院之外本来聚集着巴陵城几乎所有读书人,在各国使节与世家大儒抵达后,他们不得不叹着气远离,在远处观望,国家世家来访之人的跟班都是进士以上,普通读书人已经无法在此地立足。 ??当小杏坛的消息传开后,巴陵城本地人欢欣鼓舞,小杏坛这种圣地只要没在圣院,即便封锁再严密,也会影响数百里,从此以后巴陵城的孩子定然会更加聪慧。 ??更何况,任何圣地都是当地的骄傲。 ??被庆国欺辱多年失去的自信,再一次回到巴陵城人的身上。 ??不过,各国各世家来人完全没想到,方运竟然就这么晾着他们,躲在圣地中修习,但来都来了,不可能就此离去,只能在文院外等着。 ??巴陵城的低级官吏请各国各世家暂时离开文院门前,前往其他地方下榻,但所有人生怕错过方运出来,全都坚持不走。 ??由于巴陵城大部分官员都进了小杏坛,群龙无首,跟着姜河川从京城来的官员立刻开始发号施令,在文院门前建立了许多茅庐竹屋,请众人居住。 ??很快,文院门前竹屋林立,成为巴陵奇景,甚至成为论榜上的趣谈。 ??其余各国与各世家的人着急,但景国的读书人不着急,这里乃是景国的第一座教化圣地,景国读书人必然近水楼台先得月。 ??姜河川与景国官员位于文院正门最近的竹屋之中,说是竹屋,但更像是草庐竹棚,三面有竹墙,正面朝向文院的一侧没有墙也没有门,敞开着。 ??竹屋之内,景国官员高谈阔论,谈笑风生,如同是盛大的节日。 ??姜河川一直面带微笑,很少说话,但眉目间喜意昂然,每个官员都看得出来,这位老先生一直在遏制自己的激动,毕竟小杏坛对景国的帮助太大。 ??如果是方运击退蛮族重塑了景国的魂,那这座小杏坛就等于为景国注入了新鲜的血。 ??众人正聊得愉快,三名身穿庆国文位服的人带着一些官员出现在竹屋前,正是庆国的礼部侍郎、鸿胪寺卿与鸿胪寺少卿。 ??景国众人脸上的笑容消失,面色一沉,紧盯着三人。 ??为首的礼部侍郎项山陵向景国众人一拱手,淡然一笑,道:“项某见过诸位文友……” ??“谁是你文友?”一个随行的景国将军冷面道,景国众人会心一笑。 ??两国的关系早就已经跌入低谷,若非两国都需要对方,已经彻底断交。 ??庆国对方运以及景国的所作所为,换做当年足以让两国开战,至少割地一州才能平息景国的怒火。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更何况庆景两国至今还是友邦,并非敌对,诸位如此敌视我等,未免有违礼节。”项山陵依旧微笑以对,尽显外事官员的圆滑。 ??“哦?你们庆国是想向景国宣战喽?”那将军一句话又引来景国官员微笑,巧妙地绕过礼教,并做出强硬的反击,最后把问题抛给项山陵,关键是故意不跟项山陵谈正事。 ??项山陵脸上的笑容消散,道:“在下不与粗鄙之人交谈,只与君子论国事。河川先生,学生此来,是谈两国要是,并非做言语之争。” ??众景官一听项山陵自称学生,这便是服软,也不再追究。 ??姜河川轻轻点头,手捋银色长须,问:“项侍郎,所谈何事?” ??项山陵一拱手,道:“我庆国愿以粮食换取小杏坛名额。” ??姜河川面色如水,而其余景国官员呆坐不动,即便是方才那个讽刺项山陵的将军此刻也哑口无言。 ??项山陵身后的官员则面有得色。 ??不需要庆国人解释,在场的每一个景国官员都明白了庆国的目的。 ??庆国是人族第一产粮大国。 ??在平常时期,景国的粮食完全能自给自足,因为江州与象州也是鱼米之乡,可是,景国与蛮族持续作战,粮草消耗急剧增加,而劳动力不断减少,许多土地已经荒芜。 ??虽然现在景国北方多了许多土地,但开荒并不是一个冬天就能完成,至少三年后,景国的粮食产量才能恢复正常。 ??而且,景国人口损失严重,现在需要鼓励生育,而生育的前提是温饱,饥饿、天灾和战乱是导致生育率下降的元凶。为了鼓励生育,景国必须要购入大量的粮食然后以低价卖给百姓,保证百姓吃饱。 ??景国是可以向其他国家购买,但成本会提高许多,而且蛮族不仅袭扰庆国,与三蛮交界的各国这些年都消耗了不少的粮草,再加上为第二次两界山大战备战,各国真正能卖给景国的粮食也不会太多。 ??三年内,庆国会用粮食扼住景国的喉咙。 ??民以食为天。 ??景国官员咬牙切齿地看着庆国。 ??第2068章 成果出炉 ??当年两国交战之时,互不通商实属正常,但现在庆国竟然用这种方式针对景国,完全突破了人族内部之争的底线。 ??因为,那些粮食大都是给景国百姓吃的! ??一旦庆国中止粮食交易,景国断粮,必然会引发饥荒。 ??与蛮族连年交战,景国大多数百姓家里的储粮都已经用尽。 ??涉及数亿人的温饱不是小问题,对以后景国的发展影响极大,景国任何人都不敢承担这个责任。 ??竹屋中一片寂静,很快,附近其余竹屋内也变得静悄悄。 ??他们的谈话,瞒不过附近的大学士与大儒。 ??其余各国官员暗中商量片刻,全都轻轻摇头,即便一直想帮助景国的武国官员也十分无奈,武国一直靠从庆国与启国买粮才能撑下去,而且当年与这两国敌对,在这方面没少受气。 ??面对蛮族来袭,武国很仗义地派出大军襄助,可在粮食方面无能为力。 ??姜河川缓缓道:“尔等庆国无异于率兽食人,何谈礼节?” ??项山陵微微一笑,仿佛自知占据优势,轻轻仰起头,道:“河川先生误会了,这只是两国正常的生意往来。贵国的纺织首屈一指,也可以不卖于我庆国。” ??项山陵再一次剑指景国弱点。 ??景国官员厌恶地看着项山陵,虽然都与民生有关,但布匹丝绸的重要性远远不能与粮食相比,更何况许多景国工坊这些年一直在制造军用物品,并未赚什么钱,现在急需把货物卖给他国。 ??庆国虽盛产丝绸,但产棉麻很少,麻布棉布等物皆需要从外界购入,而景国产麻产棉,每年都能从庆国赚大笔银两。 ??一旦庆国中止收购景国的布匹,那景国会有大量的工坊倒闭。 ??战后的景国本来就矛盾重重,工坊的倒闭潮一旦和饥荒同时发生,国君下罪己诏都是轻的,甚至可能会被逼退位。 ??景国官员最怕的不是国君易位,而是本来即将安定的景国再次陷入动荡。 ??景国积弱多年,好不容易出了个方运,可又面临蛮族攻击,现在本可以喘口气,可庆国一旦开启商贸战争,景国必然会堕入历史最低点。 ??比蛮族南侵的时候都更加混乱。 ??到时候,庆国便会趁机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姜河川面色出现细微的变化,他比所有官员看得更深一层,庆国可以利用这种手段绑住方运! ??读书人一旦晋升大儒,除非需要在朝堂修习历练,否则最多担任文相这种荣誉重于实权的官职,把更多的时间用在追寻圣道。 ??一旦景国陷入混乱,方运必然会再次从政,担任景国要员甚至左相,那就意味着方运会减少修习时间,延长封圣时间。 ??因为方运不是杂家之人,处理政务无法让他加快封圣。 ??对于方运来说,政务只是一种辅助的修习方式,过犹不及。 ??大国之争,处处凶险。 ??姜河川双目微冷,盯着项山陵道:“若庆国一意孤行,断我景国之粮,便等于对我景国宣战!” ??“我庆国将士厉兵秣马,何曾畏惧!” ??“两界山大敌当前,你庆国如此,便是悖逆人族!” ??“庆国兵强将广,粮草丰足,可同时与双方作战!”项山陵的声音掷地有声。 ??姜河川沉默。 ??景国众官的愤怒目光中多出一些无奈。